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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7让她去大酒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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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冬冬九个月大的时候,党含紫准备断他的奶,以便自己能在八月初上班。放在杨家别墅里断奶肯定达不到预期效果,她决定送小冬冬回老家,让小冬冬外婆带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党含紫母子是坐杨成山的专车回去的,顺便给她娘和她继父带了许多吃的和穿的,着实让两个老人高兴得不得了。不但如此,她还给了她娘两万块钱,说是给家里装修新房子用的。

    近几年,山下邻居都建了新楼房,只有继父家房子还是上个世纪的房子,破败不堪。直到去年,继父才用党含紫给的钱建了新房子,但钱不够,只粉刷了一下墙壁,没搞其它装修。

    含紫娘自然是乐得不得了,逢人便说自己的闺女长了本事,又嫁了户好人家,连着娘家也跟着享福了。这可不是吹出来的,是实实在在能见得到的好处。她家的房子原来是村上最破旧的房子,含紫才到外面挣三年的钱,就帮家里建了新楼房;她后夫的儿子唐学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朗市一中教书,她后夫的女儿唐丹进了有小清华之称的城北中学读书。

    就这三样,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,不是她女儿有本事,那又是什么?只是那丹妹子不争气,在城北中学白读了一年,中考只考了四百多分,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拿到。

    白天,党含紫抱着小冬冬走在乡间小道,总能遇上脸带笑容的乡邻。特别是那些姑娘,更是艳羡不已,有的还主动和含紫搭讪,向她取经,如何嫁个好夫君,跳出农村,像她那样过上好日子。

    看到她们张张热切而又渴望的脸,党含紫想到了四年前自己走出这个小山村的情形。她想帮她们,可是,她能帮她们吗?如果她们知道自己嫁了一个弱智丈夫,过着生不如死的夫妻生活,她们还会艳羡吗?

    回老家才三天,杨成山就来电话,问党含紫哪个时候回去。现在才五月中旬,距离八月份还有两个个多月,离上班还早呢。党含紫想到自己一回城,崽崽就没奶吃了,还想多带几天,让崽崽多吃几天,便告诉杨成山她要呆到五月底才回城。

    杨成山已经习惯和含紫一起生活,一下子分开那么长时间,自然不适应。可又没办法,他只得忍着,每天通过电话或者短信的形式,借口和孙子小冬冬说话,其实是和含紫说话。

    这天下午,党含紫刚把小冬冬哄睡了,她继父唐祥武拉着丹妹子过来,讪讪地说,大闺女啊,伯父想求你个事呢!

    党含紫说,唐伯伯,您说吧,什么事,自家人,用不着客气。

    唐祥武搓了搓手,说丹妹子读书不行,放在家里又没什么事干,你能帮她在城里找个好工作吗?

    按说唐丹是幸运的,因为她长得俊俏。十六岁的年龄,正是水灵灵的花季,不管打扮或者不打扮,往哪儿一站,都是一道惹眼的风景。然而,上帝在赐予她好看的脸蛋的时候,并未给她的头脑里装进成正比的聪明。

    唐父觉得,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,闲在家里实在是极大的浪费,出嫁之前,她总得学学本事,能够养活自己,免得到男家吃白眼。他和丹妹子商量过几次,打算送她去学裁缝或者美容什么的,可丹妹子嫌没出息,不想去。正愁的时候,含紫回了,丹妹子觉得姐姐是能人,肯定能帮她在城里找个好工作,就央求她父亲来说。

    丹妹子的事,回老家之前,党含紫就听她娘唠叨过,可她没答应,说丹妹子还小,得继续送她读书,高中读不了,技校也得读一个。没想到家里不听从她的意见,硬是答应丹妹子不读书了,闲在家里。

    见是继父央求,党含紫只得说,我去想想办法,看能不能帮丹妹子找到合适的工作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,当杨成山来电话的时候,党含紫顺便把丹妹子的基本情况和她想在城里找工作的事告诉了他。

    杨成山犹豫了一下,说丹妹子没文凭,安到机关单位还是不好。这样吧,我和凤凰涅槃大酒店的老板宁卫国熟,可以介绍她去凤凰涅槃大酒店当服务员,过段时间帮她把户口买了,再转为正式职工。

    听到这个喜讯,唐父自然是千恩万谢,感激不尽。平日里很骄横的丹妹子早就改变了态度,含紫姐姐长含紫姐姐短地问个不停。第二天上午,为了表示谢意,丹妹子还特意去镇上的童装店,给小冬冬买了一套衣服。

    本来,党含紫舍不得小冬冬,还想住几天的。因为丹妹子急着要进城上班,她只得改变计划,带着她提前回城。回城后,党含紫不愿带着丹妹子去杨家别墅,带着她直接去了大酒店。

    凤凰涅槃大酒店属于五星级国营酒店,在郎市最繁华地段枫林街道与创业大道交界处。远远看去,大酒店像一艘航母矗立在大街上,富丽堂皇夺人眼目。可惜的是,丹妹子不认得“涅槃”二字,到酒楼下才知道到了目的地。她瞪着大眼睛,惊讶地看着这栋酒楼,不敢进去。

    党含紫拉着她的手,说妹妹,走,姐带你去找总经理。

    遗憾的是,总经理宁卫国不在,是副总经理接待她们姐妹的。副总经理正是那个王四,他看着她们姐妹,说党主任,你放心,杨局长介绍来的,又是你妹子,我肯定给她安排一个好岗位。先培训一个星期,一个星期后正式上班,每个月2000块钱,包吃包住。要是表现好,过段时间再给她个领班当当。

    村里背井离乡的强壮男人们,汗珠子掉地上摔成八瓣儿,做牛做马的,不是每月最多也挣个两千块钱么?除了吃的住的费用,兴许拿到手的还没有两千块钱呢。

    唐丹听了,早就欢呼雀跃,连声说要得,要得,我愿意!

    党含紫拍了下丹妹子,说参加工作的人了,还这样小孩子气!然后,她对王四说,我妹妹就在你这里上班了,还请多多关照,到时候,我再来感谢!

    王四皮笑肉不笑地说,党主任,上次的事你还没感谢我呢,要不是我那顿大棒,你哪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。要不是你的付出,姓金的现在说不定只能喝西北风呢。

    党含紫恼他当着妹妹的面说那件不光彩的事,瞪了他一眼,说姓王的,我警告你,得饶人处且饶人,逼人不要太逼急了!

    凤凰涅槃大酒店的股东是郎市几个大科局的一把手,杨成山就是其中的大股东之一,除了法人代表总经理宁卫国不是聘用人员之外,其他人员都是聘用人员,包括副总经理王四。

    碍着杨成山的面子,王四不敢发作,只得讪讪地说,党主任教训得是,我王四记住了。

    叮嘱丹妹子几句后,党含紫才迈步离开大酒店,急匆匆朝杨家别墅赶去。她知道,杨成山那个老家伙肯定在家里等她。说实在话,个多星期了,她也在期待,甚至可以说很迫切。

    听见门铃声,杨成山轻轻地把门锁拧开了。然后,他像一个老小孩一样躲在门背后。等含紫一进别墅门,他一把抱住她。

    党含紫被吓了一跳的同时,用左脚往后一踢,把门弹上,随着杨成山的拥抱进了客厅。一抬头,她瞥见墙壁上有一根红绳,吓得就是一声尖叫。

    杨成山吓了一跳,关切地说,含紫,你怎么啦?

    党含紫指着墙壁,哆嗦着说,红绳子,红绳子!

    墙壁上挂着一幅题为《狮啸熊风》的湘绣,整幅作品集中刻画了百兽之王狮子的面部表情,微皱的额头,深邃的眼神,宽阔的鼻梁,大张的唇口,卷曲的鬃毛,一切都穷神极态,有飘飞舞动如风的动感,彷佛可以触莫到狮子的内心世界跃跃跳动的肉望明眼人一看,就知道这幅湘绣肯定出自名家之手,价格不菲。要知道,湘绣大师江再红一幅《虎啸熊风》在市面上拍出了120万的高价。

    杨成山解释说,你回老家的这几天,金破盘送了一幅湘绣给小雷。唉,他其实知道小雷不在了,还不是想着拿下新立项的县道改造工程?这幅湘绣绣得不错,我很喜欢,就挂在了客厅里面。

    快,快取下下来!快取下来!党含紫歇斯底里地叫嚣着,像中了邪一样。见杨成山没有动,她冲到湘绣底下,猛地跳起来,把《狮啸熊风》扯里下来,狠狠地砸在地上。

    党含紫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让杨成山莫名其妙,怔怔地站在那里,不知所措。过了一会,党含紫蹲身子,把头埋在膝盖上,无声地抽泣着。

    含紫,如果你不开心,就好好地哭吧!杨成山没有生气,走过去也蹲身子,柔声安慰。

    呜呜呜呜……党含紫扑到杨成山的肩上,嚎啕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天色已黄昏,房间里的光线开始昏暗。因为害怕,党含紫紧紧地抱着杨成山,不住地哆嗦着。

    杨成山抱着她,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身体的哆嗦和内心的悸动。他轻轻地拍着她,安慰说,没事的,没事的,我不是在你身边嘛!

    渐渐地,党含紫开始安静,像一只温顺的波斯猫蜷缩在杨成山的怀抱里。

    女人,需要男人的保护!杨成山想着,把她抱起,走向卧室。个多星期没有那个了,喝的虎鞭酒、吃的龙卵等东西已经产生作用,再不发挥,憋在体会憋出病的。

    杨成山把含紫轻轻地放倒在大铺上,俯身子,吻了一下她的脸,便开始解她的衣服。

    刚散开扣子脱去她的衣服,党含紫睁开眼睛,推开他,说我坐了一天的车,得洗个澡。

    杨成山吻着她,馋着脸说没事,我喜欢你这股味道!

    党含紫没有理他,挣扎着起铺,半裸着身子出了卧室,走进浴室。没一会,她又走了回来,说我怕!说完,拉着杨成山手,牵着他一起进了浴室。

    虽然,杨成山觉得含紫的行为有些奇怪,可他不想那么多了,内心的肉望已经被她完全点燃,不可遏止。甚至,他觉得进浴室的那一瞬间,头脑有些晕厥。

    为了能够很好的活动,那个雷阵雨后,杨成山就把浴室里的浴缸换了,换了一个特大型号的浴缸。浴缸很大,占了大半个浴室,放满水后,就像一个小型游泳池。

    杨成山拧开热水龙头,开始往浴缸里灌水。然后,他帮含紫脱掉裤子,自己也脱得光溜溜的,抱着她走进浴缸,躺了下去。随着水位升起,两个人的身体慢慢漂浮起来。他细细地帮含紫擦拭着,从脖子处开始往下移动,一直到她的隐秘处……

    突然,党含紫感到杨成山疯狂的身体停止了运动。透过朦胧的水汽,她看到他的五官古怪地挤在一起,好像小孩子扮鬼脸似的。他的嘴里发出可怕的咕咕咕咕声。

    党含紫害怕了,猛地把他从自己身体上推下去,水淋淋地从浴缸里跳出来。轰地一声,杨成山的身体倒在水中,慢慢地沉了下去,从他的淹在浴缸水中的一侧,冒出了一串咕咕作响的水泡泡。

    杨成山,你怎么啦!党含紫惊呼一声,急忙把他的身体从水中翻转过来,让他的脑袋露出水面。可是,杨生山闭着眼睛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党含紫哆嗦着伸出手指,在他的鼻孔处探了一下,没有感觉到他还有呼吸。

    杨成山死了!党含紫光着身子窜到客厅里,莫到电话机想拨120。但是,在官场上初步磨练出来的冷静和机智将她的冲动压了下去。她放下话筒,回到浴室,把浴缸里的水放掉,又细细地消灭了男女共浴的痕迹,然后回到卧室,擦干身子,穿好衣服。然后,她又用电吹风把湿头发吹干。

    回到客厅,党含紫坐在沙发上,把眼前的事情反反复复地想了好几遍,直到感到理由合情合理、无懈可击了时,她才让自己的脑袋歇息了一会。终于,她站起来,走到角落处的电话机前,拿起话筒,拨通了市人民医院的120急救电话。

    十五分钟后,急救中心的医生赶到,对杨成山进行检查。经过一番检查之后,他们结合党含紫提供的情况,很沉重地宣布:杨局长在洗澡时急性心肌梗塞突发,已经死亡。

    听到这个消息,党含紫呜呜大哭起来。在医生们的帮助下,她一边哭着一边给杨成山穿上了衣服,并央求医生把尸体抬放在客厅地板上。

    一想到医生走后自己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有死人的别墅里,党含紫就感到害怕。她急忙通过电话,许以高价,要老王和老保姆马上到杨家别墅来陪她。

    120医生已经走了,可老王和老保姆还没有来。党含紫把别墅里所有房间的灯光都拧开,让里面亮如白昼。哪怕用最轻的脚步,她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。还有,一坐下,她就能看到有两个人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,一个是小雷,一个是杨成山。

    党含紫恐怖极了,可又无处可逃,只能生生地让恐怖吞噬自己。

    突然,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。党含紫扑到门口,通过猫眼,确定敲门的是老王和老保姆后,才拉开别墅门,把他们迎了进去。

    看到地板上的尸体,两个老人吓了一大跳,连忙后退。含紫忙说,刚才医生来过了,说杨局长心肌梗塞猝死。我这里没什么请人,我害怕,想请你们两个陪我一个晚上,每人两百块钱。说完,她把早就准备好了的钱塞到老王和老保姆的手上。

    听女主人这么一说,老保姆叹了口气,说唉,造孽啊,造孽啊!老王没说什么,坐到一旁,默默地抽着烟。

    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,生前杨局长没有亏待他们两个,女主人对他们也好,虽然是陪死人,他们两个还是愿意。

    交通局的领导是第二天上午来的,就一个人——还没退居二线但已经不管事的局纪委书记潘有文。一看到他,党含紫心头就紧张,因为生前杨成山和他的过节比较大,现在他来肯定是来看把戏的。

    潘有文径直走到杨成山的尸体旁,蹲身子,掀开盖住他脸的白布,看了一眼,说老伙计,你怎么这么不经事,我们还没斗完呢!然后,他放下白布,走到党含紫面前,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,说党主任,这是局工会的意思,两千块钱,你收下!

    党含紫木讷地接过信封,说谢谢潘书记!

    潘有文干笑一声,说党主任,我早就不是纪委书记了,从今天开始,我担任局工会副主席,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杨局长奔丧。你有什么具体要求,可以告诉我,我能办到的,我一定帮你办到。

    潘有文原来是局纪委书记,弄成这个样子,是杨成山一手造成的。党含紫讪讪地说,许、许局长呢!

    许局长就是许建设,是杨成山一手提拔,又把他当做接班人在培养。现在恩人去了,他应该第一个出现在杨家别墅。杨成山在郎市没有至亲了,就一个哥哥也在外地,是一个农场的退休职工,已经七老八十,能顾上自己就不错了,要他来操持丧事肯定不可能。党含紫这样问的意思,是想要许建设来杨家别墅,主持恩人的丧事。

    潘有文冷笑一声,说许局长他们正忙着接班,哪有心思顾得了你家的事。不是我说风凉话,到时候许局长他们能来送下你公公,就说明他们也还念着杨成山的提携之恩。

    虽然和潘书记共事的时间只有一年多,可党含紫了解他的耿直的性格,他说的话应该没有假。她悲哀地说,潘、潘书记,我孤苦伶仃,没有人帮我持,我不知道怎么办啊?

    潘有文说,既然这样,我建议不要操办丧事,尽快把尸体火化,有关事情我代你去办。

    没想到平日里和杨成山作对的人会有这样热心的举动,这让党含紫出乎意外,更让她感动不已。她满怀感激地说,那就麻烦潘书记了,我什么都不懂,麻烦您帮我安排,所有费用由我来出。

    两天后,在潘有文的帮助下,党含紫终于料理完了杨成山后事。正如潘有文所言,许建设他们似乎特别忙,只在杨成山尸体火化后的当天下午,到杨家别墅看了一下。似乎杨成山的死,对于他们来说,没有多大干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