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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五十八章 道歉
荒凉的地上小草顽强地生长，树木早已抽枝发芽，秧田一块一块的种着殃苗，整个无名村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气。
看着这样的景象，李叶秋本该高兴的，可她的心却被那沉甸甸的五条人命压得连喘气都困难。已是为人父母的人，丧子之痛是什么，她虽不曾体会过，却也能想像一二。
如果她的斌斌死了，她怕是会和那个害死他的人拼命。
一向在村里很受欢迎的李叶秋得到了最大的一次冷遇，一路上没一个人跟他打招呼不说，偶尔碰上个人，那人还转身就走了。
好几次她打招呼的话都只能卡在嘴边，然后化成一抹无奈的苦笑。
陆宁问道：“世子妃，你要去哪儿？”
李叶秋叹了口气：“阿笙在吗？”
“在的。”
“那我便先去他那打声招呼吧。”
她来之前哪里能料到会是这样的状况，根本就连半点准备都没有。现在也只能去找阿笙了，希望她能看在两人的交情上，不要把秦若兰惹下的事算在她头上。
陆宁道：“那你自己去吧，我去孙叔那儿看看。”
李叶秋点点头：“好的。”
慕容笙的家一如既往的简陋而整洁，穿着短打衫的他这次没有扛锄头，而是拿着笔在算账。认真的模样降低了他的容颜的柔媚，凭添了几分斯文。
她轻轻地叫了一声：“阿笙。”
慕容笙放下笔，把账本合好，平静地问道：“你来啦，感受到村民的敌意了吗？”
李叶秋有些沮丧：“嗯，不过我也可以理解，换了是斌斌出事，我撕了对方的心都有，哪里还会容许凶手的家人大摇大摆地进自己家门？”
“不关你的事，这点我以后会和大家说清楚的。”
李叶秋问道：“这个倒是无妨，只是我想知道，秦若兰究竟作了什么？”
慕容笙道：“我也是前日才从外地回来，具体的也没有了解清楚，大概就是秦若兰瞒着村里的大人，鼓动孩子们去刺杀当时的摄政王赵斐，结果六个孩子五个当场死了，尸体被挂在城墙上示众，他们夺权后却不闻不问。还有一个孩子失踪，到现在还没找到人。”
“什么？让孩子去做这么危险的事，秦若兰疯了吗？”
“但事实说明她很有眼光，那几个孩子还真将事情给做成了。”慕容笙的嘴角勾出一抹嘲笑，隐在那嘲笑之下的，却是深深的愤怒：“她先是鼓动村里的大人和她夫君去干一番大事业，但村里人好不容易有如今安稳的生活，哪里是她能煽动的。大概是没法子了吧，所以才朝小孩子下手。那几个孩子，最大的徐彥也才十三岁，小的才十一岁，他们哪里懂得那么多？”
自打李叶秋认识他以来，慕容笙便很少一口气说很长的一段话，由此足可见他的愤怒。
李叶秋也是听得心头火起，秦若兰，真是好样儿的。
慕容笙见她愤怒而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，心中闪过一抹心疼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：“她是她，你是你，你和她是不一样的。走，我先带你去徐叔家里看看。”
李叶秋心中闪不过不好的预感：“徐彥的父亲是？”
“就是徐庆。”
“轰”的一声，李叶秋只觉脑中的一根弦啪的就断了。人家父亲为了自己的相公去了战场，回来时还废了支胳膊。结果自己的妹妹居然还害了他的孩子，这让她怎么有脸去见徐家人。
再没脸见也不能避而不见。
李叶秋咬了咬牙，便跟着慕容笙去了徐家。
徐家飘着一股浓郁的药味，李叶秋闻着更觉不是滋味。慕容笙道：“叶秋，我先去和徐婶子说一声，免得她为难你。”
李叶秋摇头：“不，她再怎么为难我也是应该的，我得受着。”
“小彥的事和你无关，那是你妹妹造的孽。”
“可是徐叔的胳膊的确是因我出的事，而且，如果徐叔没去战场，徐彥没准就被拘住了，而不是被秦若兰蛊惑地去犯下这么大的事。阿笙，你陪我来就已经很好了，该面对什么，我不会怕的。”
说着，她便扣了几个门扉。
村里的门白天都是开着的，李叶秋敲门只是提醒有人来了。
屋里很快出来一个妇人，她的头发梳得挺整齐，但能看出来许多白丝。以徐彥的年龄来说，他的母亲年龄绝不会超过四十。
可李叶秋看着她的头发，觉得她可能都五十多了。
这定是在徐庆出事后愁的。
“谁啊？”徐母的问话话音刚落，便看清了李叶秋的模样。本来还算温和的脸立刻冷了下来：“你来做什么？还嫌害得我们家不够惨吗？”
李叶秋道：“徐婶，我是来道歉的。徐叔他……”
徐母厉声打断了她：“我们家不需要你的道歉，你给我滚。秦将军一世英明，居然生了那样的女儿，对小孩子都能下手，我看你们的良心都叫狗给吃了。”
“阿蓉，闭嘴。”
绑着胳膊的徐庆走了出来。
李叶秋道：“徐叔，徐婶骂得没错，的确是我们对不住你们家。”
慕容笙刚要开口，却听徐庆道：“世子妃，冤有头债有主，秦三小姐做下的事，我不会算到你头上来的。你的为人我清楚，要不我也不会去战场给你相公卖命。”
李叶秋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：“可你若不曾去战场，令郎也许便不会错信他人。”
“那小子天天想着扬名立万，没有这一出，也会有别的坎儿。”
徐庆倒是很看得开，可是徐母就不行了，眼睛愤怒得都能喷出火来，大有忍不住时就撕了她相公嘴的打算。
李叶秋的愧疚越发深沉。
这时慕容笙开口了：“徐叔，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。”
徐庆苦笑道：“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？如今那臭小子还不曾回家，我们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，万一他已经被抓住了……”她欲言又止，眼中是深深的无力与为难。
李叶秋被慕容笙偷偷地推了一下终于反应了过来：“徐叔，你放心，我今日回去便让相公去打听令郎的事。若没被官府抓住，便一起找找。若是真被抓了，我也定会将那孩子给接回来。”
她不敢保证让那孩子毫发无伤。
毕竟事发这么久了，若真被官府抓住，以他犯下的事，和刑房里那些刑罚，徐彥不死也得脱好几重皮。
她讨好地去看徐母，却正好看见她悄然大悟的表情，心中讪讪一笑，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些了。